我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了。
天快黑时,拂晓回来了,他又拿起了那根竹竿,背篓里背了一堆药材。
这些日子跟着小瞎子,我也认识了许多草药,他采回来的药都是治内伤的。
我隐去气息坐在房顶,看着拂晓夺门而出,慌乱地站在院子里。
「无昼!」
我是个杀手,以前是我对小瞎子放松了警惕,才让他察觉。
如今我有意隐藏自己,他发现不了任何。
目光,呼吸,心跳,拂晓什么都感觉不到。
拂晓惶然道:「我知道你肯定在,无昼,你出来。」
我看着星斗与夜幕,一明一暗,界限分明。
就像我和拂晓。
拂晓慌了神:「无昼……你说句话。」
「我看不见,你不要不说话,我找不到你了。」
心口处的疼快要了我的命,可比起这些,我更希望他活着。
拂晓压抑的哭声凝成实体,一下一下凌迟着我。
我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进了屋子,心中陡然生出慌乱。
我落地就看见拂晓手里握着那把我留给他防身的匕首,对着心脏刺了下去。
我心口一窒,额角猛地跳动。
下一秒,我闪身过去,拦住了那匕首。
锋利的刀刃刺破了手掌,可我感觉不到一点疼痛,我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死过一次一样。
我夺过匕首扔了出去。
当啷一声,敲碎了满屋死寂。
心口鼓胀的恐惧淹没了我的智,我扶着小瞎子的肩膀,第一次对着他发了脾气:「你疯了吗?」
没想到拂晓比我还激动,他攀着我的胳膊,嘶吼着:「我是疯了!若非死别,绝不生离,这是你自己说的!」
拂晓哭喊着质问我:「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?」
我静默无言,只有拂晓的哭声在屋子里回荡。
过了许久,我喉头发紧,艰涩道:「跟着我会有危险。」
拂晓哽咽道:「无昼,你为什么还不懂?我不怕死,我怕的是你不要我。」
这句话如当头一棒,敲醒了我。
我有些无措道:「可我杀过很多人,死后是要下地狱的。」
拂晓抬手擦掉眼泪:「我救过很多人,以后还会救更多的人,我去悬壶济世,去诵经拜佛,总能还清你的罪业,就算还不清,百年后我陪你一块去阿鼻地狱赎罪……」